武皇重经术,发策策贤良。广川抱硕学,天人语周详。
贾茂董更醇,治道通阴阳。而胡命世材,出俾相骄王。
守正端轨则,推诚化披猖。留滞终外藩,稍异投沅湘。
曲学阿世人,升之在庙廊。汉业不复兴,格心谁周防。
叶公空好龙,见龙乃张皇。
旅怀千结,数征鸿过尽,暮云无极。怪断肠、芳草萋萋,却绿到天涯,酿成春色。尽有轻阴,未应恨、浮云西北。祗鸾钗密约,凤屧旧尘,梦回凄忆。
年华逝波渐掷。叹蓬山路阻,乌盼头白。近夕阳、处处啼鹃,更刬地乱红,暗帘愁碧。怨叶相思,待题付、西流潮汐。怕春波、载愁不去,恁生见得?
十日长沙,痛饮狂歌,人生乐哉。甚濯锦坊边,诗催鹏去,湘春门外,客共鹃回。
湖海才名,中原行脚,落日愁登古吹台。凭阑处,指黄河一线,天上流杯。
岳阳黄鹤飞来。看次弟衡云为汝开。只尧女祠荒,颓云卷幔,昭王滩窄,雪浪成堆。
峋嵝无碑,空灵有岸,江上犹寻隔岁梅。催君去,笑扁舟东下,我却迟徊。
余读《东京梦华录》《武林旧事记》,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。自此以来,其姓名不可得闻。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。
柳敬亭者,扬之泰州人,本姓曹。年十五,犷悍无赖,犯法当死,变姓柳,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,已能倾动其市人。久之,过江,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,曰:“此子机变,可使以其技鸣。”于是谓之曰:“说书虽小技,然必句性情,习方俗,如优孟摇头而歌,而后可以得志。”敬亭退而凝神定气,简练揣摩,期月而诣莫生。生曰:“子之说,能使人欢咍嗢噱矣。”又期月,生曰:“子之说,能使人慷慨涕泣矣。”又期月,生喟然曰:“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,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,盖进乎技矣。”由是之扬,之杭,之金陵,名达于缙绅间。华堂旅会,闲亭独坐,争延之使奏其技,无不当于心称善也。
宁南南下,皖帅欲结欢宁南,致敬亭于幕府。宁南以为相见之晚,使参机密。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。宁南不知书,所有文檄,幕下儒生设意修词,援古证今,极力为之,宁南皆不悦。而敬亭耳剽口熟,从委巷活套中来者,无不与宁南意合。尝奉命至金陵,是时朝中皆畏宁南,闻其使人来,莫不倾动加礼,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,称柳将军,敬亭亦无所不安也。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,从道旁私语:“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,今富贵若此!”
亡何国变,宁南死。敬亭丧失其资略尽,贫困如故时,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。敬亭既在军中久,其豪猾大侠、杀人亡命、流离遇合、破家失国之事,无不身亲见之,且五方土音,乡俗好尚,习见习闻,每发一声,使人闻之,或如刀剑铁骑,飒然浮空,或如风号雨泣,鸟悲兽骇,亡国之恨顿生,檀板之声无色,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。
扬帆溯江涛,江阔沿叠嶂。诘屈百里间,一一奇鬼状。
篙师太卤莽,拨石轻奔放。峥嵘屡萦回,采石屹相向。
天风黤惨来,险绝不可仰。昔闻忠武王,挥戈实开创。
于此奋神威,力腾千仞上。真宰有驱除,中原气自壮。
至今三百年,谈者神犹旺。龙虎一失险,洪波空荡漾。
郁郁松柏枝,钟山日相望。